陸文龍建議：“這次拿回錢的手段還是有點見不得光，後面可能會有些動靜，您到鄉下外公家去休息一段時間？”

林慧桑看著兒子，終於意識到自己給兒子帶來了什麽，有點猶豫：“我……你，你會不會犯法？”

陸文龍點頭：“多少也會犯點，不過事情做都做了，現在怎麽收尾才是重要的，錢在我們這裏，回去以後你把錢交回去，就不要管了，請段時間的假，回外公家好好休息，我已經長大了，您就別操心了……”

當媽的想說點什麽，卻有點說不出口，母子倆都不太適應跟別人家那樣的親密，長時間的疏離，已經無法彌補，更何況少年已經度過了最需要長親溺愛的年紀，背脊已經挺起來了……林慧桑從始至終都沒有問兒子經歷了怎樣的過程，才能拿到那筆這個年代算得上是巨款的錢，只看看那幫一個個都比同齡人顯得彪悍強硬的夥伴，就知道一定不是個輕松的事兒……除了那個稍微看起來白凈點的家夥。

這家夥自然就是餘竹了，在火車上，他就帶著阿光溜到衛生間把錢一疊一疊的理平，用在火車站買來的膠帶綁在腰上。現在在船上了，也不去洗澡，很是被阿光和阿林嘲笑了一番，餘竹卻振振有詞：“你們跟著阿龍賣命冒險得到的，我怎麽都要小心……”

陸文龍明白這點，下了船，拿過錢，就先陪著林慧桑一起把蔣琪送回去，跟少年們約好晚上一起吃飯。

林慧桑站在蔣天放跟師詠琪的面前，很慎重：“謝謝小琪過來照顧我……以後小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，你們就直接管教了……”

師詠琪本來滿腹擔心和埋怨，看見女兒平安回來，林慧桑又慎重其事的上門致謝，就沒什麽說的，只是含笑站在旁邊，手卻輕輕捏女兒手背……

蔣天放揮揮手：“阿桑你就不用說這些了……說句你不愛聽的，陸成凡早就把兒子給了我們家，你們也不管他，我給他做老子……以後兩家人就是一家了，不用這麽客氣……要不吃了午飯再回去？”

林慧桑搖頭：“我得趕緊回廠裏去，把款項了結了，這次的事情是真的有點後怕……”

蔣天放也不啰嗦，蔣琪就叮囑陸文龍明天去上課，才告別離開。

陸文龍沒有陪母親去廠裏處理事情，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林慧桑自己的事情，他到學校去找湯燦清吃午飯，得了不少埋怨，怪他不打電話給自己準備午飯。

陸文龍隨便在校門外的小食店端了點飯菜吃：“一路上那麽多人一塊，我媽也一起的，我突然給你打個電話好奇怪的，今天湊合吃，明天再去你那邊吃營養餐嘛，重點是專門過來找你一塊吃飯的。”

這句話就好聽，湯燦清有點笑：“為什麽二班那個班長也請假了？”她是老師，陸文龍突然開學就跑了，居然下意識的想去問問蔣琪知道點什麽，結果發現也不在，那就要問清楚了。

陸文龍不擡頭：“我媽出了點事情，我叫他們帶個女孩子過去照顧一下，可能離碼頭近，他們就順路叫了蔣琪，總不可能叫你去吧，現在你還是老師呢，陪我們一起曠課過去胡鬧？”

湯燦清拿小勺砸他的筷子：“你也知道是胡鬧……下個月就去平京了哦？”

陸文龍擡頭：“你想去？”

湯燦清細眉倒豎：“什麽叫我想，本來就該我去！身為老師，管理你，還有你不是要帶幾個人去麽，都一塊兒管理了。”

陸文龍撇嘴：“您這理由身份用得還真熟練了……不過這次去，估計人數就多了……，球隊去幾個，省隊估計也要補充幾個進來，人多得很，你說我們需不需要帶上自己的啦啦隊？”

湯燦清立馬就是一腳：“你還要不要二中也組織一個啦啦隊一起？”

陸文龍哈哈笑。

下午陸文龍還是在學校練球，阿林回來就說是跟他訓練去了，居然也能雞犬升天的銷假，畢竟他現在也是棒球隊成員嘛，雖然不跟著一塊去平京了。

只是下午去找弟兄們吃飯以前，陸文龍回家幫母親收拾了點行李，就直接把她送到汽車站，外公外婆住在二三十公裏外的小鎮，林慧桑平靜：“交款辦手續的時候看見老吳了，是有些詫異，看我的時候眼光有點躲躲閃閃的。”

陸文龍點頭：“你別管他，我來收拾，你沒告訴別人你要去哪裏吧？”

林慧桑埋怨兒子：“這點腦筋我還是有的，我就說我春節都沒回來，累了，請假休息半個月……就當春節假調過來。”

陸文龍不做聲了，林慧桑想想：“老吳那裏……你還是註意點影響，畢竟都是一個廠子裏的，不要搞得太過分。”

陸文龍不耐煩：“你別管了，我自己有分寸……上車吧……好好休息，別想這些事了，也別跟外公外婆說……”

林慧桑氣得笑：“我是你媽，我還要你說？”

陸文龍看著公共汽車走遠，呶呶嘴：“您要是下細點，我至於折騰成這樣麽？”

不過說是說，少年們就把這種折騰當成福利了！

凡是有幸跟著這次去出差的，回來那是相當的得意，雖然餘竹一路上都要求不得回來隨便透露出去做了什麽，可這些少年心性跳脫得很，滿臉的表情就寫滿了得意兩個字。

不過還好，餘竹的約束力慢慢有了效果，都閉口不談出去幹了什麽，只是說跟著阿光曹二狗他們出去，真是帶勁！還不敢提陸文龍的名號……

等到陸文龍過來一起坐在江邊簡陋的飯館裏，裏裏外外的少年好幾十個，氣氛熱烈得很！

陸文龍現在越發的低調，坐在邊上，偶爾起身給這次出力的少年敬酒，低聲跟餘竹和阿光商量：“這次剩的錢，出去的弟兄，一人分一千，今天來的，也一人發一百算是福利，剩的交給胖子入賬……”

這兩人習慣了他的作風，點頭稱是。

陸文龍繼續：“那個老吳應該還分了一萬五，最近就得找他把錢吐出來！”

這種事情在本地做起來就很輕松，陸文龍告誡阿光：“但還是那個道理，不能被人抓住把柄，這個老吳是個人精，所以你們先分頭開始準備嚇嚇他，我來另外找辦法收拾他。”

阿生已經去警校報到參加入學前的預科培訓，小白和楊森帶著全壘打的弟兄們坐在另一桌，等吃喝完畢，十來個弟兄才聚在曹二狗的屋裏。

陸文龍這時才露出點老大的風采：“剛才我看麻子你們幾個很有點躍躍欲試，恐怕心裏也是有點埋怨這次沒讓你們去參加……”

麻凡還真不隱瞞，站起來回應：“埋怨是沒有，不過我們才是親兄弟吧，這種事情也該我們去，揮棍打人，我們也不比阿光的那幾個小崽子差！”

阿光拿桌上的怪味胡豆彈他：“那可說不一定！這幾個現在都是天天練樁子，打架經驗絕對比你豐富……”

小白嚴謹點，拉他：“在說事兒呢，別嬉皮笑臉……”餘竹也拿手指節敲他腦袋。

陸文龍點頭：“這樣最好，有什麽就說出來，不要憋在心裏，我就解釋一下……”麻凡幾個人居然坐好，挺直背……

就陸文龍一個人站著，其他弟兄都或蹲或坐，他環顧周圍看看：“首先，你們還是學生……”這句話頓時引來阿光曹二狗等一幫輟學分子的喝彩，連餘竹的臉上都帶笑，好像這麽一說，他們這幾個就老資格了不少。

陸文龍伸手擋擋想說話的麻凡：“因為還是學生，你們就有很多可能性，我說過，我不希望每一個人都走一樣的路，麻子你還想打球，你們倆還想升學，胖子肯定也還要多讀點會計什麽的課程，而阿光二狗他們不同，他們現在就是專門帶小崽子做事了，所以我要他們跟我去幹這件事……明白沒？”

全壘打的幾個小子有點似動非動的點頭，陸文龍幹脆把話說透：“我們一幫子人，不是每個人都要去幹打打殺殺的事，我一直在告誡自己找到該做的事情，要打架，現在有的是小崽子，不需要你們去了，我們要做更值得做的事情，好比這次，阿林會開車，不然我們怎麽辦，一幫子人連夜步行從鎮子上走到市裏面？保不準就被人逮住打個半死！”

看著少年們有些思索的表情，陸文龍才原原本本的把這次經過講述一遍，分析其中的得失：“阿竹事先的查探是沒有問題，但是我們沒有註意到車上居然有個帶槍的……算是運氣好，這也說明，對方這幫人是有家夥的，背景也深，所以從現在開始，這件事就埋在我們這些人肚子裏，阿光，特別是你，別得意了就把事情拿出去說，你那幾個小崽子好好管教，打架做事還成，不過我喜歡的是那種悶葫蘆手黑的，這件事兒傳出去，以後就是我們的禍端，說不定有人就要丟命！”

餘竹跟上敲釘子：“阿龍說得比我狠，別以為是開玩笑，真有可能丟命，對方要是不忿氣，帶了噴子過來尋仇，那時候，就等著瞧吧！”

所以回過頭，就把小崽子們撒出去，看住碼頭和車站，謹防外地人過來尋事兒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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